迟归(基层社畜版,更新时间不定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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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齐蹇】逐光之期

中秋贺.

日月为明,明即为光.

       “将军,”管事为拉回齐之侃的思绪轻声道,“月夕将至,府中可要添些时令瓜果以待追月?”

       “不必了,你下去吧。”齐之侃道。

       管事的得了令,也干脆地退下了,不再多劝。将军府上上下下深知他们的将军向来淡漠,逢年过节的总不见往府里添些什么东西,其他官员送来的礼品也被退了回去,不像天官署,明里暗里的不知收了多少。

       如今谨慎,也不知是福是祸啊。

       管事前脚踏出院子,却见齐之侃后脚就跟了上来,连忙转身站好,问道:“将军,还有何吩咐?”

       “无甚大事,你去备些瓜果食粮吧,也置办酒水。”齐之侃道。

       “是。”管事恭敬地应下,接着问道,“不知将军要哪一种酒?可是要设宴?”

       “既是月夕,便要桂花酿吧。”齐之侃一句说完后停了一下,又补充道,“无需太多,确保府中之人人人有份即可,不用给我留,瓜果亦是如此。”

       “这……”管事的刚想说上些什么,又被齐之侃打断了。

       “月夕就让他们回家过吧,你也是,劳累了许久,也该歇歇了。”齐之侃道。

       “可……”管事的看起来还想说些什么,但让齐之侃抬起手制止了,他听见齐之侃说,“月夕本将军也不回来,故而府中亦不必留人。”

       他们的上将军用了本将军这个自称呢,管事的想,既然如此,便不必多问。“是。”管事的应了一声,吩咐人出门采购去了,自己却跑到将军府的后门,偷偷地摸了出去,七拐八拐的进了条死胡同,胡同里有个护卫模样的人在等他。

       那黑衣人还未开口,管事的已经毕恭毕敬地作了一揖,开口道:“属下方才已问过将军了,看起来,将军在中秋之期并无甚安排。”

       “哦?”

       “将军让属下给府中每人都送了瓜果酒水,还放了大假。将军说,中秋之日他也不在府中。”

       “将军可曾提过要去何处?”

       “未曾,”那管事的想了一下,补充道,“对了,将军还说让属下捎几坛桂花酿给他就行。”

       “还有吗?”

       “就这么多了。”

       “回去吧,别让将军发现了。”

       “是。”

       语毕,只见管事的又作一揖,转身窜进了附近酒家的后门,那黑衣人倒是迟迟不走,待在原地,细细地擦着手上的剑。粗略看去,那只是一柄普通的剑,然而再仔细看,会发现这还真是一柄普通的剑,只不过对它的主人而言,它有着特殊的意义罢了。

       黑衣人等了许久,胡同后边才出来一个人。来人素衣白袍,腰上挂着一柄剑,是千胜剑。

       “你舍得出来了?”黑衣人道。

       “你刚还要我的管事防着点我,我不多躲会怎么行?”齐之侃笑着说道。

       “行行行,你有理。”黑衣人突然泄了气,认命似的收好剑,问道,“那这回我怎么对那位报告?”

       “你就说,齐将军称自己月夕不会留在府中,放了所有人的假,然而管事的询问在齐将军时,却见齐将军像是偷藏了些什么东西。如此便可。”

       齐之侃这一段话说完,黑衣人右眼皮直跳,“你确定要我这么报告给那位?不会直接下命令砍死你吧。”

       “不会,”齐之侃道,“要是发火了,你肯定是最先遭殃的那个。”

       “合着你这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招数呵,还在这等着给我下套了是吧。”那黑衣人翻了个白眼,几下就没见人影了。

       大殿之上,蹇宾突然遣退了所有侍从,而后朝一个方向望去,那有个人。那人从屏风后绕出来,跪在了蹇宾面前。是方才死胡同里的黑衣人。

       “怎么样了。”蹇宾也不看他,依旧批着奏章 问道。

       “属下无能,只探听到齐将军那日不留在府中的消息。”

       “无妨,想来是回山中陪他父亲去了。”对这点蹇宾倒不是很在意,除去山中和府中,他实在是想不出齐之侃还有何处可去。

       “另,将军府管事报告说,他偶然撞见齐将军偷藏了些什么东西。”

       果不其然,话音未落,蹇宾的眉头就皱了起来,批阅奏章的手一停顿,晕开了墨,奏章上出现了一大点不和谐的红色。

       这回蹇宾终于抬头了,看着那黑衣人问道“没看清吗?也罢,下去吧。”

       “是。”黑衣人在心里给自己擦了一把不存在的冷汗,又从来时的地方退下了。

       回来一看,齐之侃仍然待在那死胡同里等着他,见着黑衣人,招手示意他过,问道,“怎样了?”

       黑衣人促狭一笑,道,“你完了,那位挺生气的,”说着喘了口气,又道,“气得手一抖奏折都划花了。”

       齐之侃:“……你觉得你这么笑着说给我听,我会信你吗。”

       “不会,”那黑衣人正色到,“那位生不生气吧我不知道,但奏章的确是花了,”然而正经不到三秒,黑衣人嘴角又弯了起来,道,“喔,还是国师呈上去那本。”

       这回两人一齐笑了起来。

       这一眨眼到了月夕,将军府众人陆陆续续地回家了,一时间只剩下齐之侃和那管事的。那管事的去了酒坊,齐之侃在庭院中练剑。

       利刃寒辉,剑气萧萧,只可怜院中桂树,明明溢得满院香气却不被其主重视,反倒被主人就着剑风划落了不少枝枝叉叉,那些小树枝上,都带着不少花儿,被收好剑的齐之侃一一拾起。

       管事的没多久就回来了,怀里抱着两坛桂花酿,依着吩咐放在了后院,也离开了,府中就剩齐之侃一人了。

       齐之侃将桂花收收好,用个大黑布包着,快马加鞭赶回了竹屋。齐之侃还没到,已有人将消息传给了蹇宾,却不是先前的黑衣人了。

       谁知蹇宾听罢,却摆摆手,道:“随他去吧。”

       “是。”那人领命退下。

       秋分祭祀大典已过,如今已是入秋了,蹇宾饮了一壶温热的茶水,却发觉指尖一直泛着凉,怎么也捂不暖。

       好不容易熬到黄昏,蹇宾派去跟着齐之侃的人还未有消息。莫不是猜错了,小齐当真要留在山中。

       然而蹇宾不知道的是,齐之侃此时正在和他派去的黑衣人在练剑,正是向蹇宾报告齐之侃动向的那人。

       两剑相接,有光无影,骜然触物,随过随合。一轮毕,黑衣人收剑耍赖,“不练了不练了,你给我铸的可是最普通的剑,怎么打得过你的神兵利器。”

       “再普通也是千胜剩下的料子铸的。”

       “不是你铸剑失败这么多回剩下的料子吗。”黑衣人瞥了一眼齐之侃。

       “也是算是千胜的。”

       “行……恩人,你有理,我说不过你。”这一回合黑衣人认输。“不过你这不靠谱啊,都多久了,那位怎么还没来找你。”

       “逐月,逐月,自是月上梢头来才合适。”齐之侃笑道。

       黑衣人沉默了一会,道:“我去看看。”

       黑衣人刚一上屋顶,远远就瞧见了将军府门前杵着的几人,翻回了酒坊,对齐之侃道,“你快回去,那位到了。”

       “你先去。”齐之侃道,“我去后院。”

       “好。”黑衣人道。

       蹇宾这刚进将军府门,黑衣人就出现在了蹇宾面前。“王上,齐将军在练剑。”

       “知道了,退下。”

       “是。”

       齐之侃练剑的场景,蹇宾无论见多少次,仍是无法再赞一词,只能道是白日有光难见影,良宵无影只生光。

       “小齐。”

       听得熟悉的人声,齐之侃回头,躬身道“末将不知王上前来,有失远迎,还望王上恕罪。”

       “你是不知,还是在这等着本王。”蹇宾哂笑道。

       “还请王上恕罪,”齐之侃也笑道,“末将斗胆问上一句,不知王上如何得知末将在此处?”

       “不是你让那小子告诉本王的吗。”蹇宾挑眉。

       “王上发现了,怎还留他。”齐之侃虽不看向蹇宾,倒也坦然,垂下眼认认真真地擦拭杯盏。

       “他手里拿的剑是你铸的?”蹇宾答非所问。

       齐之侃有些迷茫,这是怎么看出来的。

       仿佛是看出了他心里的疑问,蹇宾道,“小齐铸的剑都一个样式,本王怎会看不出来。”

       “……末将受教。”齐之侃嘴上是这么说,心里却在想另一件事。他只给王上看过千胜啊,王上是如何得知他铸剑惯用的样式,况且,给那人的剑用的可是他采用别的方式铸的。

       齐之侃心不在焉,自然也没注意到蹇宾脸上一闪而过的表情。回过神来,只见蹇宾对着他笑,一时晃花了眼,久久没有回过神来。

       “小齐。”蹇宾唤道。

       “末将在。”

       “你可有什么东西要给本王。”蹇宾问道。

       “不知这桂花酿,能否入王上的眼。”齐之侃拍开酒坛的封泥,一时酒香醺脸,粉色生春。

       “小齐酿的,本王自是喜欢。”蹇宾也不拐弯,直截了当地戳穿齐之侃那点小心思。

       齐之侃笑了笑,也没深入去想蹇宾为什么会知道,在他看来,蹇宾能留那黑衣人一命也很难得了。那剑本就是他给黑衣人留下的保命符,剑里头动了手脚,蹇宾一看就会明白,只是不曾想没能等到那天,蹇宾早早地就从样式认出来了,想来是派人将先前的失败品都带回来了罢,既然如此,知道这两坛酒出自自己之手,也不是难事。

       齐之侃摇摇头,将酒温上,顿觉香气扑鼻,与这院里浓郁的桂花香气纠缠在一起。

       “小齐。”蹇宾喊了一声。

       齐之侃转过身来,只见眼前一片雪白——被蹇宾的帕子糊了一脸,也不作声,只是感受着从蹇宾身上剥离的气息,还带着些温热。

       齐之侃感觉到千胜被从自己身上抽离了,条件反射般的挣动了一下,轻微的动作后又安静了下来。王上不会害了他的。

       片刻后,千胜又回到了他的身上,糊在他脸上的帕子也被拿开了,只听见糊他一脸的罪魁祸首道,“你看看,可还喜欢。”

       齐之侃下意识就去摸剑,却发现原先光秃秃的剑首处,多了一条剑疆,不是很美观,却是人仔仔细细结的,说句大不敬的话,这拙劣的手法,一看便知道出自何人之手。

       齐之侃突然就笑了,回答道,“喜欢。”

       齐之侃收好千胜,将温好的酒递给蹇宾,道,“还请王上稍等片刻,末将去去就回。”

       “好,本王等。”蹇宾接过那杯桂花酿,坐了下来。

       齐之侃急忙跑去了书房,回来时,手里拿着一个小小的布袋,像是香囊。

       “这是……”齐之侃低下头,嗫嚅低语。

       齐之侃说了什么,黑衣人蹲得太高、太远,没听清,但是他看见了蹇宾释然的笑,那是货真价实的笑颜,他看见蹇宾收下了那样东西,默默地反驳了一句,什么叫公子世无双,这明明就,成双了好嘛,黑衣人瘪嘴。

       十轮霜影转庭梧,此夕却非羁人独向隅,月光之下,影成双。

       “王上,王上。”齐之侃不明白,他酿的明明是纯度最低的酒,怎么回事,他都有些醉了。

       “我在。”

       许是后劲太大,齐之侃并没有注意到蹇宾的自称,已经由本王,变成了我。

       “王上。”齐之侃迷迷糊糊,也不说些什么,只一个劲地喊着蹇宾,抓着蹇宾的衣袍。

       黑衣人别开了眼睛,心说,这可了不得了,下套的被蜘蛛给网咯。

       “小齐,”蹇宾问,“你与那黑衣人有何关系?”

       “我,我幼时进山拾柴火,就,救了他。”这一醉,齐之侃也忘了什么君臣之别,索性也丢弃了君臣之礼,不再自称末将。“后来,我下了山,发现他已经……”

       “小齐?”蹇宾喊了两声,发现这人已经醉得睡过去了,无奈地对着空中喊了一声,“还看什么,还不下来。”

       “咳,”黑衣人尴尬地咳了一声,跳了下去,帮蹇宾搀着齐之侃进了卧房,一个躬身,飞似的逃出了将军府,又找了棵树猫着。他刚才扶齐之侃的时候分明没用几分力!这下可有趣了,蜘蛛网住的,可是蝙蝠呢,就是不知道是无意之举,还是故意而为之了。

       “王上。”卧房中没有点烛火,也没有蜡烛,只有一小扇天窗开着,刚好能让月光透过,给黑暗中带来一点光。

       “本王从前怎么没发现,小齐是个写话本子的料子呢,小心思这么多。”

       “是王上教得好。”齐之侃笑道。

       是夜,明月出天山,府外只留得黑衣人月下独酌,对影三人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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