迟归(基层社畜版,更新时间不定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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宿命又如何

       古往今来,多少人想入仕为官,想将自己那一身的才华都赠予帝王家,齐之侃却是一个异类——身在朝堂心在山野,而后为将更是非他所愿,可若只有这一点不同又怎么会是个异类,他的一身才华想赠予的从来就只有一人。

       别人忠的是国,而齐之侃忠的是君。

       天玑与遖宿一役以两败俱伤为结局落幕了,遖宿元气大伤,退回了越支山内,天玑亦是伤亡惨重,战线横扫了天玑大半个版图,天玑国内处处硝烟弥漫,而上将军齐之侃至今生死未明。

       古人言:福祸相依,物极必反,这话不假,在城楼上倒下之前齐之侃如此想到。

       而王城内接到战报的蹇宾还未来得及高兴,随之而来的上将军重伤的消息就像淬了毒的箭矢,狠狠地扎穿了他的心,宛如当头一棒,打醒了卓悦不已的蹇宾。

       蹇宾马不停蹄地赶往军营,带着一身风尘闯进了中军帐,却发现齐之侃并不在其中,也没有千胜的存在,不由急了。“小齐,齐之侃,齐将军呢!”

       “禀王上,军医今日辰时来到中军帐换药时便发现上将军已不在帐中,副将正在派人搜寻,特命属下代为通报。”斥候跪在地上,想了想,又道,“上将军昨日便已醒过一次,见了客,又睡下了。”

       “见客?你可知齐将军所见何人?”蹇宾蹙眉,小齐重伤初醒,到底何事如此紧要,竟让他记挂如此。

       “属下不知,此人来时披着黑斗篷遮了脸,但,”斥候顿了顿,道,“依属下看,是天权国的兰台令。”

       “何以见得?”蹇宾问道。

       斥候犹豫了一下,道:“浮玉山会盟时属下躲在暗处保护将军,那黑衣人的身形、步伐都与慕容离一般无二。”

       “知道了,退下吧,若有齐之侃的消息即刻通报。”蹇宾摆了摆手,示意斥候出去,他现在需要静一静。

       “是。”斥候随即守在了中军帐外。

       斥候离开后蹇宾忍不住握紧了拳头,慕容离,又是这个慕容离!上次害他与小齐离了心,这次又想做什么!蹇宾不知道慕容离到底说了什么,竟能让他的小齐一声不吭地拖着一身伤离开了。

       慕容离,那个一身红衣的箫师,蹇宾自嘲,小齐为数不多的信任竟也被他分了一份去。其实往细了想,对齐之侃而言重要的根本不是事,而是说事的人吧!

       越想蹇宾就越恼火,但这又不是在王城之中,根本没有奏折能让他摔一摔解气,军营之中也不任得他肆意妄为,又担忧齐之侃的安危,只能不断加大握拳的力度来舒缓心中的不快。

       说起来除了那次信鸽事件,小齐从来没有瞒过他什么事,即使是那次,小齐也是中了他人的诡计,这一点蹇宾心知肚明。那么现在的齐之侃到底又瞒了他些什么?

       蹇宾心中烦躁,连过了吃食的时间也不知道,更不论休息了。本召了暗卫想一问当晚的情形,却得知他们被下了药,全部不省人事。

       好、好、好,好一个慕容离!好一个有备而来!蹇宾气得咬牙切齿。

       待到气稍微顺了,蹇宾方觉得饿,唤人准备吃食,却想起这是在军营之中,哪里会有人给他专门准备膳食?蹇宾叹了口气往外走去,是打算自己找吃食了。

       营帐外有半个人影,蹇宾警惕的看了看四周,抓起了离自己最近的一柄剑,不抓不要紧,这一抓蹇宾如临大敌,手中的利刃分明是齐之侃的千胜!

       齐之侃并不在营帐中,也肯定没有回来,否则通过斥候他会得知自己到来的事实,不会在做了只留下千胜又悄无声息地离开这种多此一举的事。那么,到底是谁潜入了军营将千胜放进了中军帐?

       斥候并没有通报,说明他也不知道,那么那半个人影大约就是倒下的斥候了,既然来人将此剑放下便离开了,应当没有伤人之意,而得知齐之侃所在何处,且能拿到千胜的,应该是慕容离无疑了。

       想是如此想,蹇宾还是谨慎地提着千胜潜到营帐口,试探了一下,确保安全后,转身叫醒了昏坐在营帐前的斥候。

       “你可知来者何人?”见斥候苏醒,蹇宾立即发了问。

       没有发怒,亦没有责备,是问话,却语气平淡,像是在陈述一个已知的事实。

       意识到这一层时斥候心中一惊,瞬间清醒了过来,面上却没有太大波动,只依着礼对蹇宾跪了下去:“属下不知,但属下推测属下应当是被人用药迷晕的,因此属下斗胆推断来者为慕容离。”

       斥候这一段番话虽为个人臆测,却有理有据,并且句句都直指一个事实:是慕容离带走了齐之侃。像是有意而为之,却也让人找不到破绽。

       蹇宾没有将斥候的话往深处想,他相信齐之侃的眼光,能让小齐信任的人,该是不会害他的。那还剑之人若真的是慕容离,小齐一时半会该是没有性命之忧的。想到此处,蹇宾的心逐渐安定下来,若是如此,就该考虑慕容离还剑之意了。

       然而人要么高度专注于一事直至崩溃,要么轻轻松松虚以度日,一旦陡然由一方变为另一方,多半是要受难的。蹇宾不过松了一口气,右眼皮便不受控制地跳了起来。蹇宾心中大骇!

       天玑是一个什么国家?风俗自成一体的巫蛊之国!且不论那些笃信巫蛊之术的天官,就是寻常人家的孩子也是听着鬼神之说长大的,更何况是帝王家的孩子!即便蹇宾后来受了齐之侃无神论的感染,渐渐变得不再相信这些东西,可人到难时,又有几个不会寻找一个依托?

       从前没有遇见齐之侃时,蹇宾将神明作为心灵依托,而遇见齐之侃后,齐之侃便成了他的依托,如今齐之侃离开了,蹇宾便没了依托,只得重寄希望于神明。

       与曾经的蹇宾不同的是,如今的蹇宾并不再盲信鬼怪,只是为自己再次漂泊的心寻一个净地,好生安放罢了。

       蹇宾记得民间有一句自古流传下来的话:左眼跳则财至,右眼跳则祸临,如此看来,此事必定波折不断。

       思及此,蹇宾自嘲地摇了摇头,可笑啊可笑,有朝一日自己竟还会再信天神,企图让神明保护他的小齐,可若是这世间真的有神明存在,凭什么要让他的小齐灾祸不断?先是他国的阴谋,再是国师的诡计,好不容易消停了一段日子,又被遖宿撬开了国门,逼得小齐在那鬼门关前走了一遭。

       “真真是,天道不公。”意识涣散的蹇宾如是说道。这次却没有人飞身来接他了,蹇宾实打实地摔在了地上,发出沉闷的撞击声。

       一时间,中军帐中军医们进进出出,宫中的侍从护卫也都赶来了,却被斥候拦在屏外,声明只对军医放行,以防有人趁乱起了祸心,唬得一众侍从一愣一愣的,却硬是冒险都站齐了守在屏外,又不敢跨越那屏风一步。

       君王此时倒下倒也不算是坏事,至少让这几日积累下来的疲惫有了个去处,要是让君王硬撑过去了,几日后若再倒下那可不是卧榻休养如此简单了。想起自家上将军平日里对待君王的态度,斥候后颈一凉,但愿将军能看在昔日的情面上留他一命。

       漫漫长夜,蹇宾倒是一睡解千愁了,齐之侃却翻来覆去异常不安,不得已只好出了房门,在庭院里效仿古人——当空对月,借酒浇愁。

       “齐将军,大病初愈,还是少饮为妙。”庭院外慕容离踏着月色而来,一身风尘,显然是外出归来。

       寂静的夜里突闻人声,齐之侃习惯性的伸手去拔剑,却发现原先佩剑的地方已然空空如也。喔对,自己的千胜应当已被慕容离送到王上身边了,也不知王上见了此剑是何反应,横竖这都不该是自己操心的事了。

       息了心思,掩了神情,齐之侃抬眼,道:“不劳慕容公子费心,”说罢又将杯口微微斜向他,点头示意,“是药,非酒。如此说来,慕容公子竟给我一个病人准备了酒?”

       慕容离颔首,“确实准备了,不过将军此时不宜饮酒,故此酒是我为自己备下的。”

       “为了天权国主?”齐之侃问道。

       闻此直爽直言,慕容离愣了一愣,失笑道:“于此,我同将军是相似的。”

       “也仅此而已。我既已离开,便不是将军了。”与慕容离熟稔的态度不同,齐之侃的语气是那么平淡,有些疏离的味道在里面,然而慕容离并不在意。

       “如此,我便称呼将军为齐先生罢。”慕容离摆正了那支古泠箫,道,“慕容便以此曲贺先生重归山林。”

       夜凉如水,游丝断续东风弱,箫声呜呜然,曲阑深处重相见,欲话心情梦已阑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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